“电路老化”四个字,把肖树德钉在耻辱板上。
火还没灭完,县里的通报先到了:厂长管理失职,启动问责,全县乡镇企业排队体检。
一句话,烧掉的不仅是仓库,还有他“老资格”的护身符。
有人拍手,说活该;有人叹气,说倒霉。
反正,火一灭,账才开始算。
俞乐山倒没空看热闹。
火场余温未散,他揣着30万乡村振兴专项款,把公章盖在原来那片黑乎乎的瓦砾上。
盛必捷跑前跑后,把“示范项目”四个字硬生生塞进批文。
手续办完,他拍拍俞乐山肩膀:“钱不是白给的,得让50个村民有活干,不然随时收回。
”俞乐山点头,转头就去省里拉设备,一条新技术生产线直接落地。
机器轰隆一响,邻县200万订单跟着飞进来,年产值奔着500万去——当初600块撬动1万的“小目标”,现在听着像段子。
乔正君那边,调令也悄悄到了。
文件写得客气:调任档案局副局长,副科级保留。
明眼人一看就懂,这是把权收了,把椅子搬到冷宫。
岳父前脚到龄退二线,他后脚被“提拔”,时间卡得精准。
有人说,乔正君拎着公文包走进档案局那天,阳光挺好,就是走廊太长,脚步声回声更大。
更热闹的是,盛雪竹把公社的工牌一扔,成了五金厂财务总监。
白玉飞也没闲着,拉着盛必捷跑税务局,三个月给厂子谈下两项减免,省下来的钱刚好又买两台数控车床。
一家子,老中青三代,把厂子围成铁桶:盛必捷守门,雪竹管账,玉飞跑政策,俞乐山只管冲订单。
外人笑称“家庭式创业”,他们也不反驳,反正年底分红最响。
火场灰被风吹远,新厂房蓝顶在阳光下晃眼。
肖树德偶尔路过,站在门口发愣,没人招呼他进去喝茶。
俞乐山看见,也不说话,递根烟,两人蹲在路边,看卡车进进出出。
烟抽完,肖树德拍拍屁股走人,背影比原来矮半截。
故事讲到这儿,没鸡汤,也不唱高调。
一句话:火能把旧屋烧塌,也能把新灶烧热。
有人跌进灰里,有人借风上天。
至于下一阵风吹向谁,天知道,厂里的人只知道——机器不能停,订单不能等,账上的数字得天天往上涨。